Wednesday, August 09, 2006

罗马II (05/23/06 -- 05/26/06)

梵蒂冈
星期三是教皇接见民众的时间, 于是周三一早匆匆赶到梵蒂冈,混进了觐见教皇的人群。

远远的,就见两列大石柱围成两个半圆, 将这个0.44平方公里的国中之国和罗马的喧嚣隔离开来, 显示出她尊崇的地位. 经过严格的安检, 终于进到早已人头攒动的圣彼得广场, 总有一万人的样子, 教皇的影响可见一斑.广场的正对面, 就是基督信徒的圣地, 圣彼得大教堂. 从外观看, 这是一座宏伟却中规中矩的建筑, 典雅高贵的白色大理石堆砌出方方正正的大教堂, 简洁端庄, 不容置喙. 传说第一任教皇圣彼得就葬于此处, 因此得名. 在圣经的记载中, 圣彼得曾是耶稣虔诚的十二信徒之一, 但是在耶稣被捕的关键时刻, 却装作不认识自己的主人以求自保. 然而, 即使如此, 圣彼得仍然在基督教中有着一人之下的地位, 真不知是基督教格外宽容呢还是圣彼得具有超常的说服力.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广场上响起空灵的乐声,比起通常所听过的宗教音乐更亲切, 更轻快, 也更令人闻之忘俗.白衣白发的教皇本度十六世乘着小车缓缓而出, 绕着圣彼得广场在人群中穿行, 所到之处, 欢呼一片. 非教徒的我, 见到这个亲切的白发老人, 总有想和他拍拍肩打个招呼的愿望, 却没有拜倒在他脚下的冲动, 所体会的幸福感估计就很有限了. 等到教皇开始以拉丁语或德语发表演说的时候(注1), 我们开始向场外和导游集合的地方走去.

从圣彼得广场出来, 我们加入了梵蒂冈博物馆前长长的人龙. 罗马的五月,已经是初夏. 在炎炎烈日下等候两个小时, 迫使我对博物馆充满了期待. 终于进到博物馆, 导游先把我们领到拉菲尔画室, 也曾经是教皇的寝室,拉菲尔的名作《雅典学院》就是这个房间最著名的墙纸。 拉菲尔是极乐天又重享受的人, 所以总是前呼后拥一群学生帮他创作,他便能在大量作品问世的同时纵情享乐。画如其人,他的壁画选题是希腊文明最繁荣的一页,古希腊的哲学家和科学家们聚集在爱琴海畔,蔚蓝天空下的雅典学院,论辩,思考,除了人类从何而来这样的命题让他们费心外,放眼尘世,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们放在心上。亚里士多德被赋以达芬奇的脸,须发皆白,长袍飘飘,神采不俗;阿基米德被演绎成米开朗基罗,在画面的下方,沉思苦想,遗世独立;年轻的拉菲尔将自己也放在雅典学院的一角,在人群中得意而狡诘地看向世人。

米开朗基罗确实是沉重的,不单是他的雕塑,他的油画和壁画中的人物总是紧绷着,似乎孕育着一触即发的力量。圣彼得教堂中西斯廷祷告室的<<创世纪>>和<<最后的审判>>就是这样两件米开朗基罗留给世人的杰作。米开朗基罗把自己独自关在这间小屋长达四年,从壁画的基础学起,每天长时间的仰头作画,终于完成了圣经中人类混沌初创的巨作--<<创世纪>>。米开朗基罗的笔下的人物鲜有舒展的, 即使是快乐,也总是若有所思的不尽兴的快乐,而痛苦,却是扭曲的淋漓尽致的痛苦 -- 不知他的一生经历了怎样的坎坷,才造就了这样的郁郁寡欢。

从教皇的西斯廷祷告室出来,我们从侧门进入了圣彼得大教堂的大殿。几层楼高的内殿,其装饰,从用料的考究和的技艺的精湛,无处不该是富丽堂皇,然而,却又不是“富丽堂皇”。如果我还能想得到文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不同凡响。大理石铺砌成的大殿,其色调华丽但不张扬,各种雕塑,工艺细腻却绝不繁复。大殿长廊的尽头,是波尼尼设计的大铜冕,守护着传说中圣彼得安息的地宫。深绿色的铜冕,赋以整座教堂恰如其分的凝重和庄严。正对着的窗户,全悬挂的不是受难的耶稣,而是一只小小的展翅的鸽子,在逆光中,发出灼灼的金光,似乎是传送着来自天庭的光芒。

一直以来都很好奇,在全世界基督信徒的圣殿,供奉的该是怎样一个金壁辉煌,震撼人心的十字架。可是,我只在大铜冕下的供桌上看见了一个小到不起眼的十字架,如果不是大铜冕的的护卫,根本难以相信,这,就是亿万基督信徒虔诚信仰的最高寄托。然而,小小的十字架,似乎确实让人感受到无边的宁静,不容小觑,不容亵渎,似乎一切的浮华世事,红尘万丈,都终将被它消融。



注1:历任教皇被要求精通拉丁语,近来要求有所放松,所以来自德国的教皇本度十六可能是用德语在演讲(号称学过德语的我哈,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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